柳泉大地上的庄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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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上的庄稼

□寒星

  初识字时,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庄稼”,指着窗外的田野,教我们读:庄——稼。

  那是初秋,玉米怀胎十月,大豆子孙满株,红薯也撑开泥土的肚皮,探头探脑……当老师叫它们“庄稼”时,它们仿佛失了魂,变得熟悉而陌生。以致默写生词时,我满脑子都是庄稼,却不知怎么写。我写得“庄稼”也是陌生的,擅自把“庄”前也加了“禾”。

  老师竟没生气,用一节课给我们讲“庄稼”。“庄稼”就是、农作物,也就是“稼”,但为啥不叫“稼”而叫“庄稼”呢?就像你叫韩星星,也叫星星。“庄稼”也一样,“庄”指村庄,是“稼”的姓,所以不用加“禾”,它标注着“稼”的前世今生。

岁月流转,时光荏苒。老师的话,我大都忘记,但从那时起,我依稀懂得了“庄稼”的富饶和浩瀚。当我走进田野,面对那些庄稼,心里总会涌动起波澜。

  乡下的孩子,对事物的认知,最后才是“书面语”。可以说这是走弯路,也可以说从开始就直抵事物的本质。从田野面目清晰的庄稼,到书中横平竖直的庄稼,从村庄调皮捣蛋的顽皮儿郎,到城市早九晚五的拼命三郎,这本身就是时光的反刍和成长。

  进城后,阳台上,我没种花,种了几株玉米、大豆。这些背井离乡的庄稼,很不适应城里的生活。浇水、除草、施肥……尽管我照顾得无微不至,它们还是面黄肌瘦,眼巴眼望地站在窗后。我不知道庄稼是否也有家乡和乡愁,但它们就这样眼巴眼望地死去。

  “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庄稼也有其操守,那些农人、那遍土地、那片天空,缺一不可。庄稼,“庄”不仅是“稼”的姓,还是“禾”的家,所以才叫庄稼。就像韩是我的姓,也是我的根、血脉、和归宿。

中元节回家“上坟”,玉米正怀胎十月,大豆子孙满株……爷爷的坟在地中央,要趟过豆秧、钻过玉米。“稼生于野,而藏于仓。”爷爷何尝不是“稼”呢?他一生耕种于野,如今也“藏于仓”——庄稼中央。烧纸钱,拔坟上的杂草……父亲如同孩子,严肃而认真。

  我惶然。《说文》说:稼,禾之秀实为稼,茎节为禾。那么,父亲既是爷爷的“秀实”,也是我的“茎节”。现在,他这节茎也衰老了。“在野曰稼。”这些年,我一直“在野”,却没有曰稼,也没曰家,因为我已有了自己的家,而我身上的“禾”,早已在城里枯萎。

  玉米粥,绿豆汤,土豆丝……母亲叫我吃这喝那,“都是自家地里长的,没农药,没化肥……”我埋头饕鬄,吃着吃着就释怀了。无论在哪,我血脉里仍流动着庄稼;无论多远,我仍会沿着血脉回来,回家。这就是最遥远的距离吧?就在我体内,我却看不见。

  庄稼是大地上最富饶的事物,也是人间最富饶的词汇。

难忘“王子”情

□王加月

  记得在淄博打工的那段时间里,宿舍里几个人喜欢凑在一起喝点小酒,边喝酒边谈生活,很惬意。可是,就在我们还沉浸在酒香之中时,我们所在的工厂由于经营不善而倒闭了。这就意味着我们会各奔东西,何时才能再次聚首啊!

  那天晚上宿舍里一片沉寂,大家都垂头丧气,明天我们就要离别,明天晚上我们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团坐在一起了。宿舍老三突然说:“要不,我们喝点酒吧,借酒消愁呢!”大家不由自主地望着空空的酒瓶,情绪再次跌入低谷。老大安慰我们说:“兄弟们千万别泄气,酒喝完了就去买呀,而且今天的酒一定要凑钱买,我们还要买好酒喝,茅台王子怎么样?”大家立即来了兴致,几乎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凑钱买王子酒!纷纷掏钱去买酒。

  很快,老三买来了一瓶茅台王子酒,我给每人倒了一杯,自己也抿了一口酒,顿时感受到一股醉人的生态酱香,多么诱人的味道啊!我想,兄弟们都喜欢这种好味道,谁不知道这王子酒是好酒呢?此时此刻,我们那么小心翼翼,那么感慨万千。多好的酒啊,何时才能再次相聚?真想把这美好的时刻与茅台酱香永远定格。老大猛喝一口王子酒,回味悠长地说:“请大家放心,现在我们一起举杯共饮,明天也会,永远都会,因为我们是共患难的好兄弟。”是啊,我们虽相识的时间不长,但一起工作,一起品酒,一起畅谈人生,我们情同手足,而宿舍就像是一个温馨的大家庭,我们一直用心呵护着这个家庭,相互关心、相互帮助。可明天这个家庭就会破碎,老大眼里噙着泪,哽咽着,但语气非常坚定地说:“今天我们是凑钱买茅台王子酒的,想必我的用意你们都会明白,记住了,无论走到天涯海角,无论何时何地,我们永远是好兄弟。”

老大的话触动心灵,王子酒滋养心田。我们是幸运的,我们是快乐的,我们是幸福的,我们为什么要沮丧?我们为什么要失望?

  一瓶王子酒很快就被我们喝完了,一点都没有上头的感觉,这就是茅台酒的独特之处。品着酒香,我们进入了美妙的梦乡,希望明天依然还是那么美好,我们依旧在一起畅饮“王子”、推杯换盏……

  自从那次分别之后,我们为生活各奔东西,但我们一直没有间断过联系,在   这几天我们正联系到淄博再次相聚,过些日子,我将赶往淄博,那里的好兄弟已经备好了茅台美酒,翘首盼着我们的到来。

新星给我的一次“充电”

□刘少军

  年11月24日晚,我携带着称心如意的商品,走出了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新星商厦。当我准备驾车回家时,却发现汽车发动不起来,这可怎么办?对我这个新手来说,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汽修厂又都下班了。我焦急万分,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我一次一次上车扭动钥匙,车子还是纹丝不动。

  这时过来一位保安师傅,指着我的车说,你的车刚才是不是停在这个位置?我说是。他接着说,好像是这辆车,停放时大车灯忘记关了,我们通过商厦广播提醒过,可能你没听到。看来是汽车电瓶电量耗尽,无法起动了。来,我们帮你推起来,看能不能发动起来。保安师傅又喊来两位同事,他们帮我把车推了近二三十米远,汽车还是没有丝毫反应。心想,这可麻烦了,明天我还要开车出门,汽车泊在这里明天要耽误事了。情急之下,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这时,另一位保安师傅走过来安慰我说,你沉住气,稍等我给你找一位专业驾驶员看能不能帮忙解决。不一会儿,一位帅气的小伙子急匆匆地来到我的车前,询问并查看了车子的情况,告诉我,你稍等,我去找辆车来,充上电可能就会发动起来。说着帅哥一路小跑离开了我的视线。

  天气越来越冷,夜越来越深,瑟瑟的北风也越刮越大……

  大约几分钟的时间,帅哥就开过来一辆车,熟练地靠近我的车子,又麻利地找来电瓶连接线,打开车前盖,接线、连接,一气呵成,上车扭动钥匙,汽车发动了,马达的轰鸣声是那样的亲切、熟悉、悦耳和动听。

  此时,一股暖流也瞬间传遍了我全身。我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也没能当面向帅哥道一声谢谢,他就迅速收拾好工具,又一次离开了我的视线……

  回家后,我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由于我自己的马虎造成的故障,却给素不相识的保安师傅们增添了这么大的麻烦。通过这件事,我深深地体会到了新星集团优秀企业文化培育出的高素质的优秀员工队伍。

  我给新星集团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感谢信。

  新星人对待顾客这种贴心的温暖早已成为一道永久的风景线,更成为服务行业的一张亮丽名片。

会“变身”的短袖衫

□钱湘燕

  前两天搬家,整理衣橱时,冷不丁一件白短袖衫映人眼帘,这是母亲过世时,我从乡下老家带回的唯一纪念物,岁月流年,仍能感觉上面的母爱温度。

  看着这件业已泛黄,里面还夹藏着两只空袖管的旧衣,我不禁想起清代诗人周寿昌的《晒旧衣》:“卅载绨袍检尚存,领襟虽破却余温。重缝不忍轻移拆,上有慈亲旧线痕。”眼前又浮现出母亲的身影……

  九岁那年,父亲病故,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着我和弟弟。那年上初一,我一心想进校合唱团,有天放学,老师告诉我团里马上要招新成员,让我准备一件白短袖衫。我回家跟母亲说,母亲犯了难……

  母亲问遍了整个村也没有借到白短袖,情急之下,抱起两只趴窝下蛋鸡赶去十几里外的集市卖掉换回六尺白棉布。

  这天夜里,我在睡梦中被热醒,发现母亲的房门缝隙透出微弱的灯光,我好奇地推开房门探头看:母亲床上摊着白天买回的新布料,布料旁边放着皮尺、半截红粉笔、剪刀,而我的一件旧短袖,已被母亲拆开缝线“肢解”成残片。母亲拿起最大的后片,压放置平在新料子上,先用尺子量它的长度和宽度,然后用粉笔画上线……布料被裁剪成一块块衣料。

  “妈,您在做什么呀?”母亲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赶紧回去睡觉,一早还要上学呢。”我还想说什么,母亲已把我像赶鸡仔一样赶回了床上。

  母亲白天在田地里辛苦劳作,晚上又在灯下熬夜做衣服。她拿着裁剪好的布料拼拢后缝缝合合,有时缝合后看一看往自己身上比一比,摇摇头又拆掉线,拆掉线又重新缝……

  三天后,母亲拿着一件崭新的白短袖衫让我试穿。我看了看这件短袖:整件衣服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缝线,衣服收边处的线脚细微成一个个的小芝麻点,左胸前还“贴”了一小口袋。看着母亲熬夜手工缝制的衣服,泪水一下濡湿了我的眼睛。

  有了母亲的支持,我越发勤奋地喊嗓练声,不久,进入了梦寐以求的校合唱团。

  无独有偶,一次排练结束,老师宣布,十天后合唱团将参加一场文艺汇演,为节省开支,白衬衫大家自备。我回家没有告诉母亲,打定主意不参加这次演出。母亲见我总是闷闷不乐,追问了几次我才把学校要求统一着装穿白衬衣的事告诉母亲。

  母亲听后没有作声,想了想转身找出我唯一的那件白短袖衫,又从布包里翻出上次做衣服时剩余的白棉布。母亲移开饭桌上的碗碟,麻利地铺上一块旧帘子布,取来剪刀、红粉笔和皮尺。母亲这是要做什么呢?只见她先量短袖的袖口,转而又量布料,然后用粉笔在布料上画出线……母亲居然变戏法似地缝制出两只一模一样的袖管!

  母亲把热水灌进搪瓷茶缸扣上盖子,把茶缸压在袖筒的合缝处来回熨烫,熨完后翻转袖筒,与同样翻了面的短袖袖口相拼接。母亲舒出一口气,又把茶缸压在袖子拼接处来回熨烫几次,我看得心里乐开了花……

  我穿着这件由短袖拼接成的衬衫到了学校,一个同学无意间发现了这个“秘密”,嘲笑我的衬衫是短袖变的,说我的母亲是世界头上最抠的一个。老师知道缘由后,却夸赞我母亲心灵手巧。

  演出那天,由我领唱的一首感人至深的歌曲《烛光里的妈妈》,赢得全场最热烈的掌声。

  此后,碰到需要穿短袖上台表演的,母亲就一段一节小心翼翼地拆解衫袖拼接处的缝线……这也许是艰难时期母亲的独创吧。

  后来,家里的经济条件逐渐宽裕,白的确良、雪纺,乃至我参加工作后连丝绸衬衫都进了家门。然而这件“会变身的”短袖衫,一直珍藏着,它寄托了我少年时的梦想,陪伴了我度过了一段艰苦、难忘的岁月。“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如今它虽已变旧泛黄,却依然感觉得到线里线外的温情。

雨润诗词万里秋

□张浩

  步入秋天后,秋风抚脸,秋雨细细绵绵,丝丝缕缕,润入心田。

  秋景之美,在雨中别有一番滋味,所以有人喜爱秋雨;而人常谓“一场秋雨一场寒”,因而有人恼着秋雨。但无论怎样,秋雨却一直是古代文人情有独钟的吟咏对象。

  秋雨如诗如画,在潺潺的烟雨中,诗情画意一览无余。我漫步在濛濛的细雨中,令思绪也随着那一袭随风潜入夜的烟雨翩翩而舞,去感受和探求唐人、宋人关于秋雨的微凉与清雅。

  王维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如一股清新自然的风,荡涤世间的尘埃,净化人们的心灵;秋雨轻言细语,明月流水欲语还休,秋天的情愫深藏在盈盈一水间,秋雨的清雅在山水间一点一点描摹,饱含着无尽的诗意和故事。

  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一场秋雨,浸透情丝万缕,表达出他对亲人的思念:“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巴蜀之地那绵绵密密,淅淅沥沥的夜雨,本来就因相思而耿耿不寐的人,心情不免更加黯淡,远离故乡的李商隐思乡,思亲的感觉愈加浓烈。

  秋风瑟瑟,秋雨绵绵,雨夜的窗外点点滴滴,淅淅沥沥,不思量自难忘。韦应物《闻雁》:“故园渺何处,归思方悠哉。淮南秋雨夜,高斋闻雁来。”秋天的雨夜里,诗人独坐在高斋之中,孤灯长伴,孤影为侣,静静听着外面淅沥的秋雨。窗外一片漆黑,只有雨打梧桐的声音。漫漫长夜、绵绵秋雨,就更使这归思无穷无已、悠然不尽了。

  李煜,南唐后主。一个在诗词里丢失故国的脆弱男子,一个在诗词里蓦然回首的沦落帝王。在他的诗词里,都是哽咽在喉咙的凄叹:“帘外雨潺潺,秋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此词低沉悲怆,透露出李煜这个亡国之君绵绵不尽的故土之思,可以说这是一支宛转凄苦的哀歌。

  易安居士李清照《声声慢》里的佳句凄婉悲怆,堪称千古绝唱:“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靖康之变后,女词人身处国破,家亡,夫死,漂泊异乡、晚景凄凉的境地。一帘秋雨别样情,其中滋味,也许李清照体会的更深,所以她把秋雨写进了心灵,写到了骨里,肥了相思,却又瘦了容颜。

  秋雨飘飘洒洒,如烟如丝,不像春雨那样的温和,有着少女的羞涩;不像夏雨那样的急骤,有着男人的粗犷;但是却有着自己独一份的魅力,似出水芙蓉般拨动琴弦,低吟浅唱,荡去了我们心头的诸多尘埃。

有雨如诗,有诗如雨。

  我独爱这诗词中的秋雨,岁月的沧桑,人生的离愁,都融入这秋雨平平仄仄的清凉里,雨声悠远,下在田野里,下在屋檐上,一直下进我的生活深处。

八月剪影

□仇士鹏

  七月流火,八月蟋蟀入我床下。当叶子开始飘落的时候,世界都会为之一静。

  晨光变得温柔,像是羽毛落在梦中,涟漪荡起,人便醒来。

  白色的光浸润着窗口,为深深地缩进大楼里的房间一扫阴沉的感觉。没有鸟鸣,只有街道传来的隐约的车鸣。许多人,就像比我们更早地开启他们的人生一样,已经开始了他们的一天。店铺或开或闭,并不影响人间烟火的升腾,老人排成长队,等待着烧饼油条的出炉。拿到手后,便走到宣传橱窗旁读今天的报纸。在太阳升起之前,轻快地回到家中。

  八月,太阳的精力依旧旺盛,刚探头,便向大地敞开温热的情怀。明晃晃的阳光没有流云阻挡,直射眼睛,在眼镜片上弹出七彩的反光。人们眯起眼睛,打量着前方的路,也思考着这一天该如何开始。

  风被热醒了,摇摆着身子在树阴下游动了起来。在它的后边,戴着耳机的少年一边跳着小步子的舞蹈,一边摇头晃脑地走着,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麻雀,在自己的小天地里蹦蹦跳跳。

  小区里,大婶们聚在一起择菜,摇着扇子聊着从不会在家里说的家事,小区里的人就像是毛豆一样,藏不住什么秘密。汉子们则穿着背心坐在另一边,嘴里叼着烟,谈着报纸上的新闻。几十年的生活,让他们谈完了所有的事情,也有着更多的事情等着谈。

  中午,街道小憩着,些许的车流干扰不了它低沉的鼾声。水田也在沉睡,只有几只水鸟起起落落。热意蒸腾的土地上,勤劳的蚂蚁依旧在为生活奔忙着,在墙角、落叶、砖头仅存的阴凉里,扛着夏天,寻找着属于它们的夏天。

  午后,热浪堵着毛孔,风进不来,人被闷得疲倦无力。天空善解人意,迅速缝起了巨大的云,随意抖一抖,雨就落了下来。

  窗子是最先察觉到的,几行水滴足迹分明地滑落着。打开窗,风褪去了热情,只留下激情,纵横在高楼之间,把清晨藏起来的凉意都释放出来,与天地共享。

  八月的雨没有拖延症,赶着点哗啦啦地倾盆而下。大手一抹,就更改了人间的主色调,手指一点,街道上就开满了伞花。

  有了雨,夏天才能圆满。大地为秋天蓄满了乳汁,用万物生长为丰收与成熟写下预言。河流情绪高涨,兴奋得柳叶眉直挑,鱼也按捺不住欣喜,争着跳出水面要和雨约会。

  趁着雨声盖住了世间的喧嚣,诗人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窗眺望着尘世静默的浮华,于是一些文字散落在了纸上,开始流淌。画家敏锐地发现了雨调出的新的颜色,大为惊喜,立刻把它捕捉到了画板上,于是雨中又多出了一个新的世界。

  在人间停留了半天时间,雨把天地交给了夜色。地面上,橘黄色的灯光为一天的热闹默默收尾,一两辆晚归的汽车急匆匆地行使在回家的路上。半空中,已是漆黑一片,只有硕大的灯牌孤独地亮着。

  住宅区倒还是灯火可亲的样子。无论再晚,总有一盏灯守候着一双倦眼,守望着另一双倦眼。睡不着的人们扯一扯身上的月光,翻个身,听窗边的风和窗外的虫鸣。不知道什么时候它们便飘到了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梦就飘了出去,从天地的怀中飘到了酒窝、眉梢,一直到岁月的深处。

  那里,八月正睡得正酣;那里,秋天的叶子,正缓缓地向人间飘落。

立秋字典(组诗)

□洛水

风慢下来。在南瓜藤蔓前

它看到晚年的光景,一股寒凉

打心底生起,步履开始踉跄

藤蔓变换着部首,检索词库里的

慢,拖着风寒的音节和腿

往回走,叶上的日子越走越旧

黄叶照人的模样老去。五官抖索

一定要落地、凑到跟前,才能

慢吞吞地看清、认出

立秋了。就像我站在父母面前

时光如水

不能刻舟求剑,也无法原路返回

父母的腿像藤蔓,悬空的脚步

比落叶还慢。皱纹的阡陌

白发的草丛,有秋虫的弦外之音

狗尾草放低身子,垂下尾巴

在一滴露的月色里,推敲微笑

和嗓门。努力从犬吠里萃取虫鸣

一株飞蓬上,狗牙根收起牙

放弃了基因里封狼居胥的的蛊惑

他们握手言和,谈论一场远行

芦苇的笔锋饱满,入木三分

一条河,对一方土地展开书写

秋风吹开水落石出的章节

立秋,“物于此而揫敛也”

一只手攥着秋的底牌

翻手为脸,覆手为敛

草木瘦,蝉鸣瘦,阳光也瘦

日子一天比一天薄

归雁轻微的一划,就力透了纸背

雨,点点滴滴,并未让河流丰满

水草溯游,游鱼下潜

一个古老的喻体,浮浮沉沉

萤火虫提着灯笼,向上飞翔

给一弯月照明,点亮漫天的咳嗽

草虫借露珠的凸镜,尝试发声

月色瘦,土路瘦,父母也瘦

他们一侧身穿过防盗窗,走进梦

乳名是一味药,把我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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